附属中学

飞 鸟

预审:博达-刘亚芸 发布时间:2017-05-03

飞 鸟

安师大附中高三(13)班 孙文静

指导老师:严景东

午休时间,查小雪走出了校门。

冬日,暖阳,微风。

查小雪漫不经心地在马路上闲逛,她不知道她想去哪儿,也不知道脚下的路将通往何处。她总是迷糊又笨拙,却倔强得像头小牛。总会到的,她想,到了便知道目的地了。

正值交通高峰,车水马龙,人来人往,街头巷尾飘来阵阵佳肴香气。地上的影子也镀了一层金辉,显现出查小雪消瘦的身形,裹在脖颈上的围巾被风扬起一角,继而又落在查小雪瘦弱的肩头。不知是不是耳机里播放的曲目太过哀伤,最是令人心头默然欣喜的冬日暖阳里,查小雪忽的有些难过。一如每一次不分时间场合的,突如其来的忧伤,像极了处于这个年龄段的少男少女。他们往往有着饱满的情感,和无法排遣的忧伤。

走着走着,视线里忽然出现两位不知从哪条巷子里拐出来的老伯。他们衣服单薄软趴趴地挂在身上,风一吹,空荡荡。衣服上有深浅不一的补丁,虽破旧,但素净。两人都背着学生常背的那种帆布包,简单,容量大,米白色,却纤尘不染。

他们是谁?从何处来?又来做什么?

查小雪忽然对他们的身份感到好奇,身体不由自主地跟着他们走了起来。她刻意放缓步速,眼睛却一刻不落地紧随他们的身影。

当其中一位老伯率先转身走上天桥时,查小雪的满腹疑惑便了无踪影了。他的手里,是一架二胡,古旧,陈朽,通体黑色,已经看不清原先木头的半分花纹,隐约可见修补的痕迹,让人担忧是否稍一用力便会支离破碎。老伯一只手紧紧攥着拢于胸膛,另一只手则稳稳托住底座。像是很宝贝它。

他们大约是街头的流浪艺人,正寻一闹市讨生活。

查小雪决定不再跟随,错身而过的瞬间,她看到了另一位老伯被风霜侵蚀的千沟万壑的脸,花白的络腮胡子,和一双饱经风霜的眼。艰辛,但坚韧。

也许他们有一手拉二胡的好手艺,也许远方故里,他们的老伴们正在田埂间辛勤劳作,背上趴着熟睡的孙子。

每座城市都不乏街头艺人,有白发苍苍的老人在人行道边拉二胡,有蓄长头发与胡须的青年在地下通道忘情高歌。他们奔波于一座又一座城市,望着陌生的高楼大厦,呼吸陌生的空气,注视陌生的人,专注做着他们所认定的事。他们背负着生活的重担,以个人所能,生存下去。

路漫漫,他们已经走了很多路,此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。对于世界上绝大多数自力更生的人而言,路走完了,日子便尽了。像是某出无人问津的戏,自己在舞台上流滚烫的热泪,说大段激荡的台词,谢幕时,剧场仍旧寂静如初,从头至尾没有一位观众驻足。而那些动荡艰辛的岁月却还是感动了自己,狠狠抹把眼泪给自己鼓掌,偌大的剧场便响起了自己孤零零的掌声。这就是生活的真相。

查小雪默默地想着,忽然觉得脚下这条路很熟悉,猛地抬头,不知不觉,已快到校门口了。查小雪一个小时前从这扇门离开,她记不清走了多少个岔口,最终还是回到了原点。不知为何,这一刻,查小雪想到了命运。

本来应该自习的午休时间,查小雪在闲逛。一个事实清楚地摆在眼前,她在逃避些什么。所以,她究竟在害怕什么呢?是每日失火般的清晨,枯涩的题海。或是,害怕事与愿违,前途无路。

可是总会达到目的地的,只要自己还在往前走,哪怕缓慢地,彷徨地,困惑地。而前途漫漫,成长没有捷径可走,痛苦、挣扎、迷茫,没有哪一样可以避免。

千千万万的人正在为了生存而颠沛流离,他们还在默声坚持,你又有什么资格,故作挣扎后,便轻言放弃?

查小雪松开了手中随意拾起的一片落叶,落叶瞬间化为了一只飞鸟,它艰难地,笨拙地,在天空翱翔。

它没有同伴,南徙之路,只好一人独往。

它挣扎着,累了便歇于水草间,饿了便咕咚咕咚再喝几口海水,风餐露宿,日夜兼程。它能抵达吗?也许连它自己也不确定,可它还是想,不遗余力地飞翔。因为,那便是它想去的地方。

有一只飞鸟,由北向南,横跨天际,不生鸣叫,不知倦怠。

“海水呀,你说的是什么?

是永恒的疑问。

天空呀,你回答的话是什么?

是永恒的沉默。"

天空中,有一只飞鸟。

本文发表于《大江晚报》2017.03.25点击查阅